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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二章雪獅子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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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風自窗前吹過,一陣密集的桃花雨飄零窗外,檐下掛著的竹簾微微搖擺,陣陣鈴鐺響聲傳入眾人耳朵。

從許昭昭說完開始,其他兩人都是沈默不言,齊夙是不知情況沒辦法接話,而雲滄瀾完全是無話可說。

是了,劍閣之內,雲滄瀾和許昭昭乃至他們師父的衣食住都是曲懷觴一手置辦,並且妥當的沒毛病可挑。

傳授課業、監督弟子、閣中甚至門派事物也全由他一人處理,這也是為什麽曲懷觴一下山許昭昭就跟著跑了的緣故,同樣的,也偷跑下山的雲滄瀾難得與許昭昭想法一致。

此時被許昭昭直言說出來,他才回想起來這個師父除了閉關就是出關,並且閉關期間除了不經常出現不讓人去打擾,他一日三餐該吃還是吃,其他的事一概不問。

“他做事雖說不靠譜了點,但總歸還是有分寸的,明日各派代表便會上來,他應當今夜就該起來了。”沈默許久的雲滄瀾打破了寧靜,他的目光掃過兩人無所謂的神情,道:“你們,對於新掌門選舉一事,可有……覺得不對?”

“沒有。”許昭昭搖搖頭道:“師父想撂挑子也不是一年兩年了,師兄這些年游走江湖也是他有意安排的,估計早就等著這一天了。”

雲滄瀾微微點頭像是應和了許昭昭的話,但目光卻依舊有意無意的看向外面,齊夙心下疑惑隨他目光看去,透過桃花樹的枝條看見了院門,以及上面的積雪。

這處庭院從上面看是有些小,但進入庭院之後齊夙才發現這裏其實很寬闊,各處布置的簡約而精致。

齊夙從前就聽聞一些大門派門規甚嚴,並且都心性孤傲,所處之地也大多於山巔幽谷,盡管如此這些地方也處處都透著嚴謹板正,就好比傳說中九重天上的神殿一般威嚴肅穆。

但這處庭院卻難得透著尋常百姓的生活之態,於寒冷肅殺之地留有三分人間冷暖。

盯著那處積雪看了好一會兒,齊夙也沒覺得有什麽不一樣,他初到此地對於一切都只覺得新鮮陌生,即便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看不出個什麽由頭。

雲滄瀾的眉一直都未徹底舒展,齊夙見他出神許久悄悄給許昭昭使了眼色示意她離開,許昭昭是巴不得離雲滄瀾遠遠的,故而收到齊夙的眼色時迅速起身往外走。

離開時雲滄瀾的頭微微偏了偏,齊夙聽見他低聲說了句:“但願是我多心了……”

一出雲滄瀾的視線許昭昭就如同重生一般,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道:“齊夙,要不我帶你去轉一轉?”

齊夙也沒什麽事,欣然應允隨她往前走,這處庭院細看之下真的簡單到了極點,連個可以暫坐談天的地方都沒有。

“其實我們這裏挺無趣的,什麽都沒有,每日除了修習課業就只是處理一些瑣事。”許昭昭背著手踢踢打打的走在前頭,漫無目的的領著齊夙往前走。

不知不覺又到了那處院門口,齊夙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上面的積雪,努力想要看出有什麽不同。

許昭昭見他腳步聲停止,轉身看著他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剛剛你師兄一直盯著這處積雪看……”他說到一半又停下來了,雲滄瀾看什麽他也不知道,只是單純的覺得奇怪罷了。

許昭昭歪著頭看了上面,嘆了口氣道:“我三師兄又偷懶了,院子裏面打掃的挺幹凈,這門上的倒是忘了。”

齊夙至今沒有見到她那位倒黴鬼三師兄,心中根據許昭昭所言倒是暗自猜測幾分,興許是個傻楞楞的小子。

他這邊猜想著,傍晚時分還真如願見到了。果真如他猜想的那般,是個一臉笑意的傻小子。

齊夙正在屋檐下坐著看許昭昭收拾東西,院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,一個與許昭昭一樣打扮的青年提著食盒閃身進來。

他一進來就四下張望,目光觸及齊夙的身影時,眉頭微微一皺。

這處庭院裏的一切都是淺淺淡淡的顏色,坐在木色走廊上一身黑衣的齊夙就如同宣紙上意外滴落的一團濃墨,格外刺眼。

齊夙聽見動靜轉頭看著他,目光平和沈靜,沒有絲毫因此人的到來而改變神色。齊夙不是個愛笑愛說話的人,因此就沒有像旁人那樣投去一個溫柔和熙的笑意,然後再自我介紹一番。

他不開口,來人也沒出聲,那青年緩步走進主屋裏,齊夙聽見了一聲食盒落下的聲響,而後便是輕微的腳步聲。

來人半是疑惑半是防備的看了他一眼,徑直往雲滄瀾那處而去,他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輕聲道:“雲二師兄,晚飯備好了。”

聲音溫和夾雜謹慎,他的聲音與曲懷觴有些相似,卻不如他的自然。

裏面的雲滄瀾答應了聲,他才轉身往齊夙這邊走,然而沒等他走到齊夙跟前,許昭昭突然自門內走了出來旁若無人的伸手攬住齊夙的脖子道:“我聞見了飯菜味兒,咱們洗手吃飯!”

“昭昭……”兩人聞聲擡頭看去,眼前的青年一副泫然欲泣且手足無措的立著,看模樣相似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事。

許昭昭喜歡賴在他身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雲滄瀾斷斷續續也看了快一年,對於兩個人的關系處於一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狀態,只要不過分他一概無所謂。

然而到了她三師兄這裏卻活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,青年眼淚沒哭出來腰間的佩劍倒是先拔了出來,那劍直指坐著的齊夙:“你這無恥之徒,還不放開我師妹!”

“……”

齊夙一動不動坐在走廊上,許昭昭將他圈著脖子抱在懷裏,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來,他齊夙根本沒有伸手。

許昭昭轉頭揚起笑臉,朝著那青年道:“三師兄!”

那人應了一聲卻沒有收回劍,而是上前拉著許昭昭起來將其護在身後冷聲朝著齊夙道:“你究竟是何人?沒有請帖也敢擅闖眾妙門!”

齊夙看著眼前有些“涉世不深”的青年,輕聲道:“齊夙,齊予安。”

青年咬著他的名字細細回想可有這個人,呆楞楞的模樣頗有些好笑,不等他想起齊夙是何人,許昭昭便先一步拉著齊夙道:“我帶他上來的,人是我的!”

那青年一聽她這話,頓時委屈不已:“師妹……你、你不喜歡師兄了嗎?”

許昭昭的師兄從來只有曲懷觴一人,因此她回答無比利索:“喜歡。”

一無所知的青年頓時如釋重負松了口氣,他收了劍回鞘,看著齊夙的目光也和善了不少:“得罪,在下蕭歸寧。”

齊夙微微點頭,許昭昭看兩人總算“和好”,當下招呼兩人進屋吃飯,而另一邊雲滄瀾已經快步走了過來。

他此時如初見時一模一樣,冷冰冰的一張臉,大有相隔三尺都能將人活活凍死的架勢。

蕭歸寧一見他就立刻變得跟許昭昭一樣老實,一聲不響的走進去,在眾人落座後,蕭歸寧利索的布上菜。

同時還給眾人擺上碗筷,只差沒給三人伺候到嘴邊了。

雲滄瀾與許昭昭面不改色的受著,看模樣這兩人怕是都給曲懷觴慣壞了,好好的師兄弟卻無端有一種仆人的錯覺。

一張桌子四個面,雲滄瀾坐北朝南,齊夙與許昭昭對面坐,身邊的蕭歸寧不時看他兩眼,隱隱有防備之意。

“你吃個飯看別人做什麽?”雲滄瀾坐他對面,將他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裏,只覺得他這樣小家子氣的丟人。

蕭歸寧當即認錯,低聲道:“雲二師兄教訓的是。”

他這個人似乎沒有脾氣一般,溫和的有些軟弱,齊夙沒有多餘打量慢悠悠的夾了菜吃起來,恍惚間他發覺現在若是沒有蕭歸寧三人便與在恒州時無異。

一頓飯有人吃的憋屈,有人毫無知覺,吃完後照舊蕭歸寧收拾東西,齊夙被許昭昭拉走前看了蕭歸寧一眼,捕捉到他眼裏的委屈之意。

天山之上似乎夜比白日長很多,吃了飯天上便掛了一輪殘月,淺淺淡淡的顏色沒有什麽生氣,掛在暗色的天空上,將隱不隱的無端有些折磨人。

蕭歸寧收拾完東西後便離開了,全程沒再說一句話多看一眼。

許昭昭抱了兩床被褥出來,徑直往雲滄瀾那裏走:“雲師兄,讓齊夙跟你睡成嗎?他怕冷!”

門應聲而開,雲滄瀾此時正散了長發松了衣衫,拉開門的一剎那齊夙立刻轉身,默念非禮勿視。

轉身之後他才扶額暗嘆這雲滄瀾比之逐風的禍國殃民,可謂是有過之無不及。

看見他舉動雲滄瀾輕嗤一聲頗有些嘲笑之意:“這樣的也能算男人?”

齊夙轉身看去只見他抱肩靠在門邊,神色間多了分逐風的慵懶之態:“讓他滾遠點,實在冷抱著器閣的爐子去睡,第二天早飯都不用愁了。”

齊夙被他嘲諷一番,默不作聲的接了許昭昭被褥轉身走:“此等‘美人’,我齊夙的確無福消受。”

“你……”一句美人險些氣炸雲滄瀾,瞪著齊夙的背影半晌才憤憤轉身往屋內走並順勢甩上門。

許昭昭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,不知從何處學來的一句:“你們兩個幾歲啊……”

三人一番鬥嘴之後,所有一切都隨夜色歸於平靜,臨入眠時分,齊夙去關門,恰好看見蕭歸寧拎著東西往後院走。

“看什麽呢?”許昭昭探出半個腦袋,恰好看見蕭歸寧轉入一處拐角。

“別看了,他是去後院的暖池添加香料了,我師父每次出關都要洗半天澡,看這架勢怕是半夜就得出關洗澡了。”許昭昭打著哈欠往一處走,齊夙沒多看將門合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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